我们这个剧组是怎么练成的

2025-04-25 成雨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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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月23日晚19:40,我们一行人到达了昆山站,映入眼帘的是在夜幕下格外明亮的“大美昆曲 大好昆山”灯牌。这样黑暗与明亮对比的场景,与过去14个深夜中我们在门诊大厅排练时眼中见到的如出一辙。

01  初遇白色巨塔的戏剧召唤

当佳梓姐和佳乐姐问我要不要去参加医院人文剧排演试戏时,我从不知道也没想过能在医院以“演员”的身份存在。
抱着好奇和学习的心态,下班后,我按照通知来到行政楼七楼活动室。推开门,十几张陌生的面孔正围坐读剧本,有人蹙眉揣摩台词,有人用笔在纸上勾画,我就这样进组了。
朱导和佳梓姐作了简单介绍——一个从叙事医学角度出发,在开展医务社工行动以来发生的真实故事,角色有医生、护士、医务社工、患者及患者家属。



经过几天的碰头,朱导对大家有了基本的把握。“雨璁,你就试试演女儿吧”。我们这群人就这样第一次、再一次走进了白色巨塔里的人文剧场。

4月9日,我们前往万楼进行暖场视频拍摄,十几人在草地上大喊着“昆山,我们来啦”并快乐地奔向镜头时,还不知道未来一两周将会经历怎样“严格”的考验。

当晚,所有演职人员来到朱导的剧场,开启了上昆山的第一步——录音。录音棚里,朱导一遍一遍为我们讲解和演示应该如何用声音诠释剧情和情感,直到口干舌燥看到大家仍然还迷茫的眼神,实在是有些“恨铁不成钢”;芊蕙已经见惯了这些场景,只在一旁默默调试设备,为待会的录音做全准备,从电脑录音软件到录音棚收音话筒,一切都看起来井井有条,专业得像个从业几十年的老师。

晚上8点,大家依照剧本内容一组组进入录音室,关上门就是重复、再重复,在朱导的高标准、高要求下能够录三遍就出来的人已是“天赋异禀”。

就这样持续到了灰姑娘里午夜钟声响起的时间,大家双腿已经酸胀,脑子也有些难以运转了,而内容可能才完成了三分之一。

朱导心急却只能苦笑,嗓子嘶哑地继续鼓励我们。



4月10日,护士角色一直未定,临时找到了也是零经验的赛姐来救场,朱导和佳梓姐看到赛姐时当即就敲定下来,随后和我们一起录音。

又是深夜,大家经过无数次重复、磨合、修改后,终于基本完成录音。之后就需要朱导和芊蕙进行专业处理了,佳梓姐也和他们一起,据说又熬到了凌晨。

这几天对我来说魔幻又现实的场景,彻底颠覆了我对“医院文艺活动”的认知。

02  在虚实共情中野蛮生长

4月11日周五,第一次排练的日子,我们的昆山倒计时自此开始了。这时我才知道,医院大大小小的节目都是在门诊大厅排的,因为已经下班,大厅一般都只有几盏灯微微亮着,我们就在这里度过了一周多的排练时光。
第一次排练的感受依然清晰,那是继录音深夜之后第二个深夜轮回的开始。
因为是第一次排练,所有的场景和剧情安排都需要构思,朱导需要一边思考怎么编排一边盯着现场演绎,所以尽管有“强导演”和“老演员”加持,排练一开始推进也并不顺利。仅在只有五个人的第一幕就“卡”了很久,只听见朱导一直在喊“不对!”,情感不对、动作不对、感觉不对……

淼鑫作为女主角自不用说,一直被朱导严盯,一个步子就反反复复地跑和练了成百上千次……到了我们“新演员”一家子上场只能凭借自己的想象随意发挥了,娟姐机械地推着灿哥坐的轮椅,也不知道朝哪个方向走,而我僵硬地跑着跳着唱着“你笑起来真好看……”尽管朱导、美玲姐、淼鑫都给我们提出了建议,指导了动作,但我还是知道我此刻笑起来很难看。

也许是有些“惨不忍睹”,朱导决定先给我们所有人上课。



舞台上形体非常重要,从小步走路到大步奔跑,从静止站立到向前转圈,曾是舞团成员的朱导用灵活的身体给我们演示了各类舞台形体动作,要我们在大厅内来回练习。

练习了片刻,大家再去表演,居然真的有了变化,特别是赛姐和淼鑫,走路跑步从不自然到自然,除了朱导的指导外,私下里都下了苦功。

之后,除开周末休息,我们每天下班后都准时到老地方进行排练,每次排练到深夜才结束。

朱导后来感慨,我们这么多人,这么多天的排练竟然没有一个人迟到或缺席。

驰宇在手术室,时间难以确定,因为排练多次换班,其中协调的艰难无人知晓,因为他从不抱怨也从来不说;娟姐在南院区上班,每次下班要从河东跑到河西,儿子受伤了,排练她也从未缺席;谢莹姐、赛姐、灿哥、国飞、淼鑫各自科室也有很多工作任务,需要在上班时间提前做完更多工作才能来排练,有时排练间隙也要处理事情;佳梓姐、美玲姐和文明办的姐姐们也一直在尽心陪伴着我们……就这样直到4月22日最后一次的整体排练,在朱导的不断修改调整、大家的持续努力下,节目终于有了完整的模样。

但于我而言,最震撼的课堂是在行政楼612办公室。前几天我始终找不到感觉,便找佳乐姐闲聊,本只想随便聊聊,却忘了她是故事亲身经历者、与患者真正接触过的人。

聊到排练,她说:“我给你讲讲这个男生的故事吧。”她从头开始讲述这个曾发生在我们医院血液科病房的故事,我忘不了当时那震惊、遗憾、悲伤和无力夹杂在一起的感受,坐在椅子上眼泪唰唰地往下掉。

抬头望向对面,佳乐姐还在静静地说着,但也已泪流满面。

这时我好像明白了,朱导、佳梓姐和佳乐姐给我们递来的不是剧本,我们要演绎的不是虚构的角色,是正在某间病房延续的真实人生。

03 在昆山花影里点燃心灯

4月25日候场前,朱导说,在舞台上没有导演,更没有对错,只要是我们当下所表现出来的,都是对的。
9:00,我们站在后台候场,听着前方上一个节目的声音,互相给对方打气。印象深刻的是佳梓姐看我们还在想别的事情,严肃地说:“你们现在什么都不用管,只管做好自己的事!”说着一边收走了我们的手机。本来不怎么紧张,但临近上场时,居然也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。
室内的空调温度很低,但当主持人说完“有请湘潭市中心医院”,灯光熄灭再亮起时,一切突然有了温度——那不是舞台追光,而是每个深夜排练时的照明灯,更是朱导、芊蕙、佳梓姐、美玲姐乃至整个惠景的托举。

我们好像忘记了在哪里,只是努力将自己的感受、将医院的故事讲给大家听。作为“女儿”看到“佳乐姐”在“成超”额头上一吻,既害羞又感动,而我在这一刻也突然明白了剧本中所说——“每一次微笑,都是浇灌生命的希望”。

结束后掌声响起,舞台上的我们脸上仍有泪痕。



04  在星火坠地处播种春天

回想起几年前的这个故事,作为专职医务社工的佳乐姐仍感到悲伤,她问我,同时也在问自己:医务社工到底能为患者做什么?能改变什么?医学人文又能给人们带来什么?
在那个泪眼相对的初春我无法回答,但昆山暮春的医学人文路演似乎给了我们答案——时间从不说话,却让所有真挚关怀和付出都听见回响。
作为新职工,我曾在医院大大小小的长廊里迷失方向;作为新演员,我也在复杂的医患情感中晕头转向。但正是这双重身份的交叠,让我读懂医疗行业最深邃的剧本——没有写在任何指南里的,关于痛苦与希望、脆弱与坚韧的生命对白。

此刻,回望那些被路灯拉长的身影,终于懂得:所谓人文管理和关怀,不过是把每个平凡的医疗日常,都熬煮成不平凡的生命之光。